在前往出口的沿途中,姚風華認真的向歐文齊一一介紹沿途的植物們:有負責守衛的,有負責迷惑人的,也有單純只是治療疾病的植物。
一下一大堆資訊進入腦中,本來前面還認真在聽的歐文齊,到後面也開始在放空,開始不懂為何姚風華要跟他介紹的如此詳細,就算是賠罪也太過了吧?都不怕他變成壞人,懂得鑽漏洞嗎?
正當歐文齊困惑時,讓人昏昏欲睡的森林之旅也即將到了尾聲。
「啊!這麼快就到出口啦......我還沒講解夠呢,還有好多朋友沒跟大哥介紹到......」
「到了?」聽到終於要出去了,快要去見周公的歐文齊突然一個激靈回神,但看到眼依舊茂密的叢林,不理解出口在哪裡。
「嗯,到了。」少女勾起好看的唇,神秘的擺擺手說道:「大哥你先蹲下來一下下。」
不明就裡的歐文齊依言蹲下,隨即便見姚風華的手捂了過來。
眼前一黑,正想說點甚麼的歐文齊再睜眼早已沒有了森林的蹤影,更別說剛剛還在身旁的少女了。
歐文齊驚訝的抹了抹眼睛,看著前後只有一條路,周遭沒有任何有關森林的景色,而前方沒多遠處正是他要去的目的地華京城。
看來剛剛應該是用了傳送陣吧?
回想剛才的感覺,和手腳微微的發軟,歐文齊猜測應該是使用了傳送陣。
但傳送陣通常只用於大城市與大城市的跨城移動,很少用於森林與城市的移動,再加上剛才的體驗與之前在大城市的體驗相比,品質也差太多了吧,而且還不用念又臭又長的咒語!?
歐文齊回想他之前使用跨城服務時,總是得等咒術師吧啦吧啦的念一堆聽不懂的咒語,然後才看到傳送陣緩慢展開,一次還不能輸送太多人,陣法會崩潰。若真崩潰了,還得等另一個咒術師展開。
而且因為一個咒術師一天只須也只能展開一次傳送陣,但卻可以領天價工資,所以歐文齊本來打算去學咒術創造事業第二春,然而一去咒術師學堂,馬上就被老師打回去說沒有天分。
被打回原形的歐文齊自然只能灰溜溜的滾回小藥鋪去,繼續當老頭的跑腿小廝任憑差遣。
不過話說回來了,平民使用的傳送陣,傳送完都會明顯有瞬移感,還會暈眩想吐,才不是像這樣甚麼都沒感覺,只有一點點手腳發軟就到了吧。
這難道就是貴族專用的傳送鎮嗎?
歐文齊對方才良好體驗直呼不可思議,沒想到在這麼偏遠森林裡能有這麼好的傳送陣,完全沒在計較成本。看來少女講的故事有百分之八十可信,埋葬這裡應當是冷家人。
「不愧是第一大氏族,用的東西就是好。」
身為活傳說的冷家,是個神秘且高傲的氏族,也是這華夏大陸中專攻妖族的第一大族,其地位僅於帝王之下。而至從二百年前的妖王之戰後,現在在人民的心中,冷家的地位早已比帝王崇高,還更有人將冷家人當天神祭拜。
在姚風華那所聽的故事,其實歐文齊以前就聽說過了,畢竟街頭巷尾誰不讚頌冷家,所以很容易聽到關於冷家大大小小的故事,而冷家為了鞏固勢力,也會容許其傳播,甚至會誇大都不一定,所以本來只是當被誇大的冷家神話聽聽的歐文齊,在兩方佐證下,不禁相信其真實性。
只是沒想到會葬在森林......
街上傳的故事也只到神女戰勝妖王就戛然而止,對後面完全沒任何著墨,當初還感到奇怪的歐文齊,現在瞭解了。
看來應該是冷家把後續消息給壓下去的,還真難為當時替她埋葬的人們,冷家一定會想把神女葬在家族陵墓的,真不知他們是怎麼扛過冷家的欺壓,堅持下葬此處,還能讓冷家破費在這設置高級傳送陣。
思及此,歐文齊搔了搔頭,把這些與他無關的事拋在腦後。畢竟想再多也沒用,像冷家這種高貴氏族是與身為平民的自己無關的,還是先工作要緊。
於是他轉了轉腳踝,確認雙腿不再發軟後便邁起步伐踏上前方道路,不過多久便抵達了今日若是沒有插曲,早該到的地方華京城。
「終於......」想起這一路的苦難,歐文齊不禁想痛哭流涕。
總感覺自己經歷了九九八十一難才到這......
雖然很想趕快動工趕快回家,但今日插曲實在太多,抵達華京時,太陽早已西沉,歐文齊只好選擇先入住客棧,明日再開始奮鬥,於是在街道上隨意找個間看起來還算乾淨的客棧歇息一晚。
放下行囊與藥箱,下樓跟店小二要了點吃食,歐文齊一邊吃一邊思考明天行程如何安排。
明天的客人位於西南郊區住,但姚風華那姑娘要的包子卻在華京正中心、最熱鬧的地方。但今天住的地方距離包子鋪比較近,不知道客人會不會介意我帶著包子去送藥?
搔了搔頭,歐文齊打消這不禮貌的想法。
基於職業道德,他決定還是先做正事再去買為佳,雖然要繞點路有點麻煩,但就當參觀華京吧,畢竟以前都是送完藥就回去了,還沒悠悠閒閒地逛過。
行程規劃完畢,歐文齊便安心的上樓躺床,也許是今天發生了太多事,躺沒多久便沉沉睡去,一夜無夢。
*
卯時雞鳴,華京街上逐漸瀰漫著早食的味道和此起彼伏的攤販叫賣聲,而歐文齊也早早從床舖起身,迅速打理好自己,下樓用過早食後,便踏上今天預計的行程。
他依照藥單上面的名單,一家一戶地拜訪送藥並叮囑藥的食用方法,終於在日正當午時,抵達了名單上到數第二的客人。
「來,大娘,這是妳預定的藥材。」歐文齊熟練的從藥箱裡掏出藥包,道:「這藥每日三餐飯後服用,煎煮時水沒過藥材即可,不可過多也不可過少,再以武火煮至沸騰,沸騰後則改以文火煎煮約半時辰左右,慢慢熬煎,不可著急。」
「知道啦,知道啦,一直以來謝謝你啊,小夥子。」充滿感激的道完謝,大娘佝僂著身軀緩慢地走回家門裡。
見大娘取走藥平安回到家門後,歐文齊才蹲下身整理藥箱,疲憊的長噓一口氣。
「終於,只剩下最後一個了......」看著藥裡剩下的藥材與藥包,他很好奇到底是怎麼樣的顧客需要吃到這奇異的根。
希望不是甚麼奇怪的顧客才好。
歐文齊就這樣抱著惴惴不安的心,來到了華京西南郊區處,一座富麗堂皇的樓房前。
拉動上面裝飾著獅頭的門把,輕敲了兩下,沒過多久,一個髻著簡易髮髻的妙齡侍女前來應門。
「已恭候大人多時,裡邊請。」侍女面無表情的說著,也沒等歐文齊動身,自顧自地就轉身走了。
見狀,歐文齊雖覺得奇怪但還是連忙跟上前上侍女的腳步,幸好她步伐不快還略帶......虛浮?
看著眼前的人貌似走兩步就要跌倒的樣子,歐文齊不禁關心問道:「妳還好嗎?」
「......」侍女未給任何回應,只是一味地往前走。
被無視的歐文齊只能摸摸鼻子繼續跟上並在心中安慰自己她應該是今天心情不好,絕對不是在忽視自己。
隨著侍女推開一扇又一扇的大門,越深入宅邸就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奇怪的氣味。
像是陳年老舊的房子所發出的霉味;又有點像是有東西壞掉的腐爛氣味。但奇怪的是這戶人家沒有選擇打開門窗通風把味道散掉,反倒是把所有窗戶和大門都緊鎖著,只是一味的噴灑香水、焚燒薰香來掩蓋味道。
這樣身體會好才有鬼!
只是一味的求靈藥,還不如把門窗打開,空氣新鮮了,人肯定也好了一大半。
走著走著就快被這股複雜難聞的味道給弄得昏昏沉沉的歐文齊,不禁腹誹道。
雖然歐文齊很想雞婆的去幫忙打開窗戶流動空氣,但礙於這是顧客家不好隨意動作,所以他也只能想想。而就在他恍神的這會功夫,侍女也終於停止她搖搖晃晃的腳步,停在一道緊閉且畫有牡丹的豔紅大門前,弓身示意道:「客人,主人已在裡邊恭候多時,請進。」
歐文齊聽從指示推開大門,隨即一股濃烈而刺鼻的胭脂香撲面而來。
呃!好......好想睡......
被這濃烈到喘不過氣的香味弄得差點進入夢鄉的歐文齊,突然聞到一股藥味而清醒過來。
明明已經把包袱裹得緊緊的,照理說內容物的味道不會洩漏出來,但不知為何,總覺得包袱裡頭的笑笑根藥味越發濃烈,濃烈到一開始的刺鼻香味也漸漸地聞不到了,而歐文齊的神智也越發清醒,不禁冷汗直流。
剛剛......是怎麼回事,該不會是迷魂香吧?
等等,自己不是單純來送藥的嗎?不是應該很安全的嗎?臭老頭到底接了甚麼客人!
恢復清醒的歐文齊想起方才的事就一陣後怕,滿心憤怒地抬頭直視這房間的主人。
對方是一名穿著雍容華貴、手持搖扇的美豔女子,眼下正懶洋洋地搖著手中的搖扇看著歐文齊,見他恢復清醒,女子還一臉不知道剛才發生了甚麼關心道:「哎呀,原來是送藥小哥呀?身體還好嗎?剛剛看你踉蹌了兩下,還好嗎?」
明明對方的容貌很美麗,嗓音很動聽,但歐文齊不知為何聽她講話突然胃有點不適,頻頻想作嘔。
但不好在客人面前失態,而且看著別人的臉嘔吐很不禮貌,再加上也不確定剛才是不是這主人故意下的迷魂香......歐文齊努力壓下喉頭的不適和心裡的不爽,皮笑肉不笑的說:「感謝關心,客人,這是妳的藥材。」語畢,他將藥箱里最後一個藥材雙手呈上,滿心希望對方可以趕快接手自己趕快走人,平安回到那雖有些破舊但至少絕對安全的小藥鋪。
然而女子只是輕瞥了一眼藥材,便用著修長的指甲將其移開,並有點嫌惡的摀著鼻子道:「啊......對,是我要的藥材......嗯......你放那就好吧,晚點你跟外面的小春收錢吧。」語畢,女子便漫不經心地打了個哈欠。
......?就算藥味很重也不必這樣吧。
女子的狀態很是奇怪,照理說這是珍貴的藥材,售價也不斐,一般人家應該是會下令叫侍從趕緊收起才是,不該像女子這般視如糞土。而且聽店裡老頭說這藥材並不好求,雖然姚風華講得很輕易,說甚麼只要去森林搖鈴請求就好,但實際上肯定沒這麼簡單!
果然有錢人家的思維不是我等平民能夠理解的,但隨便啦,管她要丟掉還是收下,自己把貨送到錢收到就好了。
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種想法的歐文齊,雖對剛才的開門小插曲略有不滿,但還是依指示將藥材放好,打算離去時,女子突然伏身靠近,見兩粒龐然大物撲面而來,歐文齊沒有害羞只有害怕。
過來幹嘛?!
女子沒見到歐文齊眼中的恐懼,反而還用細長的指甲刮了刮他的臉,柔柔的說:「來了都來著,不喝杯茶再走嗎?」
歐文齊剛想開口拒絕,女子便舉起食指貼上他想吐露話語的嘴,並向外頭呼喊:「小春,上茶。」
在一旁待命名叫小春的侍女彷彿早有預備一樣,女主人才一喚,茶便呈了上來。
看著眼前不知道內容物是甚麼的茶,再加上剛剛的插曲,歐文齊早已冷汗打溼了整件裡衣。
該、該怎麼辦?感覺這茶就是很不妙啊,自己如果不喝會怎樣?
歐文齊超級不想喝,但也不知道如何開口拒絕,而看著女子的笑容越來越燦爛,歐文齊覺得如果自己真拒絕了,好像會發生更不妙的事。
啊!早死不如晚死,喝一喝賭一把啦!
雖然知道對方來者不善,但也許這只是試煉呢?老頭的客人很多都很愛為難自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是覺得自己能像店裡那老頭實力高強嗎?但偏偏自己只是個普通再普通不過的打雜小廝啊!
希望這只是無聊的考驗,畢竟之前也有過幾回這種客人只是在惡整自己的經驗,而且自己也常常被店裡老頭荼毒當作免費人體試驗,早已對各種藥物有抗性,就算對方下藥自己也有辦法緩解,於是便壯著膽仰頭喝下。
一秒,兩秒,三秒,無事發生。
確認自己徹頭徹尾、甚至連頭髮絲都安然無恙後,歐文齊這才鬆了一口氣,鄭重地向主人道別。
正要轉身離去時,突然聽到女子幽幽傳來一句:「不愧是耆老的徒弟,真有能耐。」
!
聽到女子的發言,歐文齊僵直身體、瞳孔震顫。
完了。
歐文齊如此想,一般來說,聽到這話就知道對方沒想這麼簡單放自己走了。
該死的臭老頭,要是說昨天的被追殺是不幸,那今天這一局妥妥是老頭給自己下的陷阱啊!
已經不知道今天是第幾次臭罵老頭了,但在心裡怎麼罵也沒用,自己得回去面對面才能罵的舒爽!
抱持著絕對要回家好好跟老頭吵一架的歐文齊,穩住心神準備迎接未知的試煉。
顯然對方沒有很想讓他做好心理準備,歐文齊才剛要回過身、心中暗罵還沒結束時便覺得脖子一緊,瞬間就被不知道甚麼物體纏住脖子帶到女子身邊,而剛才還甜膩的嗓音在這瞬間變得冰冷,「本來還想給你個好夢,誰叫你這麼能撐,只能受點苦了。」
只見女子原本姣好的臉龐突然扭曲,並裂成血盆大口,裡面的牙齒也轉變成利齒,看著對方明顯不是人的模樣,歐文齊腦內浮現兩個字妖族。
沒想到只在傳聞中聽到的妖族竟然還存在,而且更不巧的是還讓他碰上,自己的運氣是有多逆天啊?
歐文齊用手死命抵住不斷朝自己進攻過來的血盆大口,拼命腦袋風暴想該如何逃脫的辦法。
妖族一般來說都是等冷家來鎮壓,不然就是要自己奮發圖強變成高手,然而自己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小人類,更不可能有那種突然頓悟甚麼高深武功、一拳擊退眼前敵人這種像是話本故事的神奇展開。
死了,今天就要栽在這裡了嗎?
看著自己不斷發抖的雙手,和對方越來越近的利牙,掙脫不開對方的歐文齊不禁絕望的閉眼認命。
但說此時那時快,後方突然傳來一道像似天籟般的熟悉嗓音,「大哥向右借過喔」
「噗!」和一道更熟悉的豬啼聲。
聽話的撇過頭,歐文齊便感受有甚麼東西從臉頰輕劃過去,睜眼便見是一隻羽箭直中張著血盆大口的女人。
女人吃痛地大吼,但纏著歐文齊脖子的不明物體反倒沒放開,還越發收緊。
見狀,姚風華隨即從屋頂上跳落,俯身衝向歐文齊與女人之間。
銀光一閃,那從女人裙襬下冒出來的不明物體被姚風華手裡略為生鏽的柴刀斬斷,不斷冒出濃濃黑水。女人也像是受到重傷般應聲尖叫,而得到解救的歐文齊則因突然被放開而摔倒在地。
吃痛的他仰頭望著之前在森林分別沒多久、還很熟悉的臉和在來者肩上噗噗叫的小山豬,震驚的問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好問題,但現在可能不是解答的好時機喔」姚風華用柴刀指了指前方的女人,遭到攻擊的她吃痛大吼著,好看的臉孔和曼妙的身體也逐漸扭曲,『啪』的一聲,女人的皮膚裂開了,露出一大坨在劇烈蠕動的黑泥,也就是剛剛纏住歐文齊的不明物體,空氣也因為黑泥的冒出而瀰漫著一股詭異惡臭。
好不容易對方從蠕動狀態消停,下秒便瘋狂暴起,瞬間化作二層樓高的黑色怪物。怪物臉上滿是坑坑洞洞的疙瘩,上面還隱隱有著白色小蟲在蠕動。
接著黑泥怪物頭部裂開兩道紅色坑洞,像是眼球的圓球在紅色坑洞裡不斷轉動,見著自己臉上的冒出的白色小蟲,黑泥怒吼一聲便憤怒的抓起來吃進肚裡,並轉頭向兩人咆哮著。
「還是先解決掉眼前這醜陋的妖異我們再來聊天吧。」見眼前黑泥狀的恐怖怪物,姚風華臉上無任何懼色,反倒氣勢洶洶的轉動手中的柴刀,並把站在自己肩上的小噗放進歐文齊懷裡,說:「來大哥和小噗好好在這待著喔小心不要被黑泥噴到喔!不然沾到這臭味可能三天三夜也洗不掉吧。」
看著怪物身上的黑泥隨著它激動的吼叫不斷向外噴濺,而且味道真的很重,歐文齊連忙接過小噗挪去最角落,以防沾到任何一丁點黑泥。
「才不醜!!!」好似無法接受自己被說成醜陋,怪物噴著黑泥怒吼並將黑泥化作尖刺朝姚風華刺過去。
無數黑泥尖刺襲來,對此她一改之前的歡脫,沉穩且神色平靜的握緊手裡的柴刀,擺好陣勢,揮砍出去。
說也奇怪,柴刀只有姚風華半個手臂長,但只消一擊就斬斷四面八方襲來的所有尖刺。
「說你醜你就醜,妳還不信。」
嘴上繼續挑釁對方,但手裡的柴刀可沒停,隨即就到達黑泥本是脖子、而現在正略略閃爍紅色光芒的地方,「得手了!」
「鏗鏘!」一把銀色鐵扇擋住了姚風華刀路,持扇者往上順勢一提,將姚風華的刀震飛,並俐落地往她肚子踹過去。而遭受到意外攻擊的姚風華也沒有驚慌,雖然被踹飛,但很快就穩住身體,在空中穩住身形後迅速地翻轉一圈,手抵著地板輕鬆著地。
待因打鬥而揚起的塵埃散去,只見遠方多了一名手持鐵扇的銀髮男子擋在黑泥面前。此人一副書生樣看似文文弱弱的,但只要看到他手裡的厚重鐵扇和方才的踢擊就可知道此人與他外表看似不同,手裡的勁道可不文弱。
他瞇起銳利的眼,不屑且睥睨著被他保護著的黑泥道:「白癡啊妳,還被迫露出原身。」
才說沒幾句話,他就像受不了般捏著鼻子,更加嫌棄地說:「還不趕快披起妳那噁爛人皮遮住妳那薰人的味道,想招人嫌到何時?」
黑泥被這樣說後,像是感到委屈般突然瘋狂顫抖,一邊抖一邊縮回原本裂開的皮內。但裂開的皮早已沒了原本美麗的容貌,黑泥左瞧右瞧不是很滿意,且裂開的部位一直沒辦法像之前一樣好好的合起來,於是黑泥便把主意打到一旁呆愣的帶路侍女小春。
照理說看到有不明黑泥往自己襲來,侍女應該要放聲尖叫,但侍女從頭到尾沒任何反應,平靜的彷彿是個木偶人般,眼睜睜的讓黑泥把自己還算貌美的皮血淋淋撥下,然後裡頭的肉身則被隨意的扔到一旁。
看著眼前的景象,歐文齊這才發現,自己一開始就感受到的腐爛霉味是從何而來。
這宅邸到底死了多少人?
因為方才黑泥丟小春肉體的舉動,歐文齊視線才看到角落的簾子後隱約藏有像是人體的物品無數交疊著,想必這種撥人皮的舉動黑泥不是第一次做了,而且這麼豪華的宅邸裡照理說應該有很多人維護,而不是只有一個侍女小春......
而另一方面,姚風華神色也因黑泥的舉動變得嚴峻。
她看著站在角落的侍女小春雙眼無神、略帶僵硬的四肢和身上不斷冒出的死氣,便判定對方早已死亡,只是被魂操術操控讓人誤以為還活著,所以方才她並沒有貿然衝上前拯救對方,而侍女對死亡來臨也沒有任何反應更證實了姚風華心中所思所想。
至於眼前這黑泥,照它的外貌及行為來看,應當是幻影妖族,是個長相醜陋、最喜歡貌美生物的妖族。喜好把自己中意的貌美之人收集起來,用魂操術保持肉體新鮮,供自己隨時更換皮膚。
而另一人......那銀髮男子就不確定是不是妖族了。
通常妖族的攻擊方式的都是原始而暴力的,就像黑泥也只會用她的身體進行攻擊,這還真是第一次看到拿著武器還是需要特殊訂製鐵扇攻擊的妖族。
是學人?還是站在妖族那一方的人類呢?
姚風華思索了一下,看向小噗,跟小噗遠處心有靈犀一下,得到小噗加油鼓勵的眼神後,馬上定下來心裡的想法。
嗯,那就活捉吧!雖然有點難,但試看看!
而成功披上侍女外皮的黑泥不知道眼前的少女內心所想,把人皮切口處融合好的她還一臉不滿的嘟囔著「好臭!」悠哉地從衣袖中掏出香水,拼命噴灑,噴灑到一開始歐文齊所聞到的嗆鼻香味,完全不知道即將大難臨頭。
現在歐文齊知道為啥他當初會隱隱想作嘔了,看來是對方講話時洩漏出本體的味道,雖然味道不明顯,但身體還是很誠實的反應了。
尤其現在知道了裡面是甚麼東西後,他覺得更想嘔一下了。
但還是暗自可惜姚風華沒有救下無辜的侍女,不知為何她為一言不發地看著侍女遇害,雖然侍女也很奇怪,不跑也不叫,任人宰割。
但看姚風華那嚴肅貌,歐文齊想這其中應該是有甚麼自己沒參透,於是繼續乖乖地躲在角落等事態平息。
「人家很久沒受傷了嘛......一不小心就激動起來了。」好不容易把自己打理好的幻影妖族泛著淚水,委屈的回嘴道。
「還聊著天呢?」雖然剛才就可以下手,但姚風華還是好心地等待對方準備好才揮刀砍上去,算是留給對方的體面,再加上自己也不太想跟一坨隨時會噴濺的惡臭物體打架。
但一旁的銀髮男子可不是個擺飾,見姚風華出擊立即再次用鐵扇迎上,跟姚風華一來一回好不精彩,妖族女子也見縫插針,十根手指幻化成黑泥尖刺刺向姚風華。
然而沒想到這是姚風華特意露出的破綻,只見她一個轉身,柴刀將女人的黑泥利爪藉著她攻擊的力道帶了下去,攻擊勢頭被改變的妖族女子瞬間一個踉蹌,露出脆弱的脖頸。
姚風華手上的柴刀趁勢要將女人斬首,鐵扇男子見狀猛力一踹,把妖族女子踹去跟牆親密接觸,也順便讓她從攻擊範圍中離開。
「蕭燁!」妖族女子努力把頭從牆裡拔出來,對鐵扇男子怒吼著:「你是不會憐香惜玉嗎?」
「白癡,哪裡有玉可以惜?不會打就閃邊去!」
女子雖想回嘴,但剛剛確實有點拖後腿,她只好不甘心的摸摸鼻子退出戰役,轉頭攻向現在正躲在角落觀戰的歐文齊與小噗。
「哼,就算我打得不好,但欺負欺負弱小人類也還行。」
一個蹬腿,女子立即衝到歐文齊面前,他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只看到一個黑乎乎的尖銳物品朝自己刺過來。
雖然歐文齊完全反應不及,但長期跟在姚風華身邊的小噗可不是如此。
常常跟著姚風華一起冒險的牠早已對戰鬥很熟悉,立刻就身手矯健的從歐文齊懷裡跳開,並藉著他的胸膛蓄力一蹬,用頭槌將女人的利爪撞開。
雖攻擊被擋開沒能一擊得手,但女人也不見怒意,反而露出些許玩味對著眼前嬌小玲瓏的山豬不屑的說道:「一隻畜牲,能奈我何?」
語畢,又再度出擊,但小噗也輕盈的閃躲,讓女人攻擊屢屢落空。
剛從驚嚇中回神的歐文齊,見女人注意力已不在自己身上,連忙從藥箱裡掏出一瓶藥罐,往女人那一撒。
紅色粉末飄揚在空中,正面擊中女人剛換上的面孔,瞬間她感到一陣火辣辣,摀著臉瘋狂的尖叫起來。
「啊!」中招的女人摀著臉咆哮著:「這是甚麼?」
防身必備好物。
歐文齊在心裡默默念著出行前老頭把藥罐硬塞到自己懷裡時說的台詞。
當時老頭也不說明原由,只說歐文齊是個走在路上都會被人打的衰人,不出意外此行應該會發生甚麼事,便叫他帶上,但問老頭此藥效果為何,老頭倒是死也不答。
覺得自己被玩弄的歐文齊,當時還忿忿地向老頭打包票說自己才沒這麼衰,絕對不會用到這不明所以的藥一分一毫!
然而意外就是如此讓人猝不及防,當他以為此行很安全能平安到達華京的前一個村莊時,就因為目睹案發現場被三個大漢追逐。
雖然那時候很想拿出來撒,但礙於不知功效為何,要是不小心把人弄殘了,說不定還會找他索賠,但他微薄的積蓄可承擔不起!至於給這藥的罪魁禍首大概只會在旁看好戲然後將自己從事件中隱身吧,於是當時他也只能一味地奔跑。
但現在不一樣了,對手是妖族,屬於人口黑戶、求償無門,而且這十之八九是老頭設下的局,這藥肯定是用在這,於是他便安心大膽的撒出去。
看著眼前扭曲尖叫,皮膚還因為藥而發出腐蝕嘶嘶聲的妖族女人,歐文齊很慶幸自已沒對先前追趕自己的大漢灑藥。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甚麼鬼生物,再加上也不知道這藥能抵擋多久,於是歐文齊當機立斷地抓起地上還在擺出戰鬥姿態的小噗,撒腿就跑、遠離戰場。
只不過他一跑反而加速激怒了女人,她接受不了被比自己弱的生物攻擊的屈辱,更接受不了弱小生物還不把她當回事的跑掉!
忍住痛楚,她憤怒的一把抹去臉上殘餘的藥粉追上去,然而沒走幾步,脖子便感到一絲涼意。
一個後撤,發現不知何時姚風華早已擺脫鐵扇男子。
再往後一瞧,剛剛還跟姚風華打得不分上下的鐵扇男子正面帶痛苦摀著不斷汩汩出血的右手,半倒在地。
「蕭燁!」女人見男子的慘狀,不禁慌張地喊著對方的名字。
「先撤。」男子研判當下處境不利,沒想到少女比想像中實力更強,再繼續戰下去可能兩人都折在這裡。
「往哪逃?」見對手想逃,姚風華將招式變得更加刁鑽猛攻過去,然而卻已來不及。
見妖族女子聽話後撤,男子便閃現至姚風華面前,打開厚重的鐵片扇子,雙手握持猛力一揮,明明只有小臂長的鐵扇卻颳起不符合其尺寸比例的大風,將沒有防備的姚風華一把吹飛,而躲回角落的歐文齊與小噗也招受餘波攻擊,差點跟著去撞牆。
待大風平息後,他們身影隨即消失無蹤。
「啊!」看著眼前空無一妖的景象,姚風華不敢置信的抱頭尖叫:「怎麼可能......我......竟然、竟然、竟然失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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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
好快啊,沒想到這麼快就到第一張插畫的地方了!
因為這裡算是我之前修改很久的地方,對於打鬥的部分我自己寫的蠻滿意的XD
特此畫了一張圖
畫的不好請見諒,看是要戳自己眼睛還是怎樣XD

這段<畫面是擷取歐文齊灑完藥逃跑,姚風華追上的畫面>
只是很想畫姚風華追上來砍人罷了,前面兩人是附帶的(喂
